《哇!原來這是性別與科技!?》導讀:性別與科技二三事(蔡麗玲,國立高雄師範大學性別教育研究所教授)

本文引自:蔡麗玲(2021)。導讀:性別與科技二三事。載於蔡麗玲(主編),哇!原來這是性別與科技!?(頁2-4)。高雄:巨流。

關於此文:這是一本「性別與科技」的科普書,期望讀者能以較輕鬆的方式接收性別與科技新知。因此我也試著用平易近人的文字來導讀這本書,向讀者簡介關於性別與科技的二三事,並從我的個人經歷說起。

作者/蔡麗玲(國立高雄師範大學性別教育研究所教授)


西元1990年我從物理研究所畢業、進入科技研究機構服務後,學校及職場的經驗讓我開始關注性別議題。1999年我負笈出國留學,即以「性別與科技」作為我的博士研究領域。

在當年,科技領域被認為中立客觀,一般人很難想像它與性別有何關連,頂多是觀察到科技領域女性人數偏少或極少,因而好奇此現象背後的原因。後來竟然有些學者試圖以腦功能或「天生」的性別差異來解釋這個現象;這不僅是一種倒果為因的見解,也等於用生物決定論來鞏固男性(女性)天生(不)適合理工科技的偏見[1]。

在我研讀的文獻中,早就對這類論調有所批評(雖然2005年哈佛大學校長因為類似論調而下台[2],但其影響層面仍不夠廣,以至於許多人至今仍有如此偏見),故性別研究學者轉而質問:科技相關的教育現場、工作職場中,究竟「發生哪些事」,以至於造成女性對科技的興趣遞減(所謂「管漏現象」)、或無法認同科技職場,因而存留人數不如男性?

這類關注「人」的相關研究,就屬於我的領域必讀的美國學者Sandra Harding所謂「科學領域中的女人問題」,亦是另一學者Londa Schiebinger所謂「修正數量」及「修正機構」目標所關注的議題。也就是說,科技如果完全客觀中立,為何讓女性人數成為弱勢?人生各階段的學習機構、就業機構、科研資助機構中,其主導作為及機構文化是否符合性別平等精神?這類提問及研究從六零年代至今,都仍是各科技領域關注的「女力」議題。

除此之外,學者的關注焦點亦擴及探問「知識」本身是否性別平等;意即學術界生產的各種知識會否以客觀中立之姿、卻在不知不覺間傳遞著性別偏見或再製性別歧視?例如早期關於精卵結合的陳述符應了人類社會男主動、女被動的童話想像、關於靈長類社群的敘述又過度類同父權社會男性宰制、一夫多妻的圖像。這種關注知識效應的研究,即是Harding所謂的「女性主義的科學問題」及Schiebinger所稱「修正知識」的目標[3]。

本(21)世紀開始,關於知識的關注漸漸有了新的方向。其中之一即是著名的「性別化創新」[4](Gendered Innovations)。簡而言之,性別化創新即是將性別觀點與性別分析納入科技研發中,試圖創新出更符合性別平等精神的新科技。透過新科技促成人類性別關係更加和諧,亦能順應聯合國永續發展目標SDGs。

本書集結的文章來自科技部「性別與科技研究計畫」成果。該類計畫徵求各領域學者運用其學術專長進行性別相關研究,雖然各學者的性別觀點各有不同,但在某種意義上,這類計畫即是一種「知識」的創新,即「性別化創新」。而在學者們選定的研究主題中,又常見到關注教育或職場中的性別經驗,此類研究即是關注「人」(含機構)的研究。本書42篇文章主題雖多元,但皆屬本文所提「人」或「知識」類別研究,讀者皆可在此書中找到與前述脈絡對應的主題,亦能據此快速掌握「性別與科技」此一領域的發展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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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 蔡麗玲(2004)。性別中立?談科學裡的性別。婦研縱橫季刊,70,23-27。

[2] 蔡麗玲(2008)。「男女大不同」是科學抑或信仰?。性別平等教育季刊,42,33-47。

[3] 蔡麗玲、吳嘉苓、王秀雲(2018)。性別與科技。載於黃淑玲、游美惠(主編),性別向度與台灣社會(第三版)(頁297-318)。高雄市:巨流。

[4] 蔡麗玲(2020)。性別化創新作為科技性別主流化新技術。高雄市:巨流。